黑娃六岁时死了爹，八岁时死了娘。他住两间小土屋，一个人过日子。

    黑娃十岁的一个冬夜，怎么也睡不着，心里乱乱的。透过小窗见月色还好，便起身开了门，静静地沿街走。不一会，便到了村外的小河边，他不知要去哪儿，身不由己似的，只是往前走。时间不长，见前边有个黑影，立在那儿不动。黑娃怕了，停住脚步，那黑影却动起来，一晃一晃的朝他走，近些才看清是头毛驴。黑娃想捉了它，却赶不上，总差五、六步的样子，便在毛驴的后面走。不想那毛驴却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黑娃的家，使他很呆愣了几天。

    毛驴没人找，黑娃便精心地喂了。晚上，毛驴也在小屋里睡，就靠着土炕，黑娃一伸手便摸了它的头。毛驴匀匀的喘气，黑娃轻轻握了它的耳朵，软软的，柔柔的，很开心。

    黑娃十三岁那年夏天，邻家孩子约他去拔草。他提了篮子，找镰刀时见毛驴叨在嘴里。黑娃去取，它紧咬了，取不出。黑娃狠狠的用棍子打它，毛驴仍不松口，眼里却有泪儿流出来，邻家孩子不愿等，独自去了。不想天却骤变，下起了暴雨，邻家孩子在地里遭了雷击，死得很惨。

    过了五年，有人提亲，给黑娃要钱，黑娃没有，便躺在炕上，饭也懒得做。黄昏，有人叫门，黑娃勉强应了，出来，见是位算命先生，六十多岁，很瘦，持一根细长的竹杖，是位肓人。他说毛驴是他的，八年前丢了，今天特意来寻。黑娃很为难。算命先生从长袍里摸出钱来说是谢黑娃的，黑娃推让了一会，便收下了。黑娃请先生给他算命，老先生微微笑了，只是不说话，而后弃了竹杖，轻轻地牵了毛驴的尾巴，随之上路了。

    黑娃结了婚，媳妇很丑，性子也大，黑娃不顺心，晚上又梦了毛驴，见它脖子涌着血，鲜红鲜红的，刺得人眼痛。醒来，黑娃出了一身的冷汗，从此眼真的痛起来，不久，便双目失明了。媳妇不愿照顾他，回了娘家，也不再来了。

    那天，下着细雨，黑娃到院里子去，不小心滑倒了，手触到一样东西，细细长长的，正是算命先生丢弃的竹杖……